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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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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雙鳳總算能松口氣,忙看向懷中的小虎子,摸摸他的頭:“有沒有傷著?”

小虎子方才跑的急,磕疼了膝蓋,兩只手掌也有些磨破了,小孩兒卻只搖搖頭:“二姑奶奶我沒事。”

言雙鳳查過他的手掌,又拍拍他身上的泥:“是沒有人管你了?你在這裏瘋跑亂竄的!還有這馬兒又是怎麽了,不是關得好好的麽?”

小虎子才說道:“是我、是我放出來的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言雙鳳在他屁/股上拍了一記:“你玩什麽不好,鬧得如此,差點兒你就給它踩死了!”

小虎子仰著頭,兩只眼睛微紅地說:“我不是玩兒,姑奶奶,富貴爺爺說這匹馬是最難得的,跑的比所有馬兒都快,我是想騎著這匹馬去找我爹……”

言雙鳳梗住:“你、你爹,你爹還沒回來呢你急什麽!”

小虎子卻更是心虛地望著她:“姑奶奶,我先前偷聽富貴爺爺的話,是不是我爹出事了?爹什麽時候回來?他能回來嗎?”

言雙鳳嚇了一跳,趕緊捂住他的嘴,又問:“你可跟誰說了?”

小虎子搖頭。

言雙鳳蹲下身子,認認真真地:“虎子你記著,這些話可千萬別亂說,尤其是對你娘也要瞞著。聽姑奶奶的,你爹沒事兒,不出幾天就能回來跟你團聚,你且乖乖地等著就是。”

言雙鳳叮囑撫慰了小孩兒一番,小虎子總算答應,自回前院,那一黑一黃的兩只狗子緊緊跟著,其中那只黑狗還不忘向著白馬又挑釁似地叫了兩聲。

那只白馬本在趙襄敏身邊撒歡,聽見犬吠便又扭轉頭,兩只銅鈴似的眼睛盯著狗兒,從碩大的鼻孔裏噴出一股氣,仿佛還意猶未盡,想上前踢死兩只小狗。

兩只狗子見狀,便不再叫喚,只灰溜溜地隨著小虎子去了。

言雙鳳看向那邊趙襄敏,四目相對,她還有點打怵那兇狠狠的白馬,便訕笑著走近兩步:“你怎麽出來了?”

趙襄敏向著她一招手,言雙鳳這才又往前,一邊小聲道:“它、它不會對我尥蹶子吧?”

白馬乘風見自己的狗子對頭跑了,便又盯向言雙鳳,卻聽趙襄敏淡淡道:“別招惹它就成。”

言雙鳳貼著墻邊走近,見馬兒果真並無動靜,而主子又虛虛弱弱的,便伸手將趙襄敏扶住。

小魏王並不客氣地握緊那只又軟又香又暖的手,身子也隨之靠過去,口中道:“得虧我聽見了響動,不然你們就……”

白馬盯著他們兩個,大大的雙眼裏滿是疑惑,仿佛不明白為何主人跟言雙鳳挨得那麽近。

正這時,老富貴總算循聲趕來,看到白馬立在旁邊,大吃了一驚,可見白馬並無異動,才道:“二姑娘,你們別動,我來想法兒。”

乘風聽見動靜,耳朵又警惕地豎起來。

趙襄敏扶著言雙鳳走前一步,手中的木杖一松,棍子跌在地上。

他擡手在乘風的頸間跟臉上撫了幾下,那白馬甚是馴順,動也不動地,耳朵卻微微抿下來顯示恭順,看的言雙鳳跟老富貴目瞪口呆。

老富貴牽著馬兒離開後,言雙鳳問道:“這馬可真聽你的話,你是怎麽做到的?”

趙襄敏卻道:“你先前說,我有一匹瘦瘦小小弱不禁風的劣馬?”

言雙鳳心一跳,她沒想到趙襄敏會這麽快就跟白馬碰面,本是想不動聲色地把馬兒弄到手,沒想到……

幸而她有些急智,當即面不改色地笑說:“是啊!原先確實又瘦又小,風吹吹就倒的樣兒,這幾天我叫人日夜不停地餵食餵水,精心照料,自然就長得膘肥體壯了。就像是你一樣,這不也能下地走動了嗎?你是不是更該多謝我?”

“哦。”趙襄敏並沒有戳破,而只道:“方才那孩子說的是什麽?”

言雙鳳見他沒計較白馬的事,加上心裏實在壓得沈甸甸地難受,便將胡子綁了李順的事告訴了。

趙襄敏聽罷,望著她面上的愁容:“事到如今,你想怎麽做?”

言雙鳳扶著他,一邊籲了口氣:“我先回去歸攏些銀兩,能湊多少是多少……總要盡力。”

趙襄敏道:“聽說先前來了個姓孟的軍官?也為此事?”

言雙鳳道:“是我小時候的玩伴,他是北鎮守備司的武官,答應了我要想法子的。”

“他沒有用。”趙襄敏有些突兀地。

言雙鳳心一刺,本能地反駁:“你怎麽知道,他沒有用,你有?”話說出口,才有些後悔:“我不是有心的,你別計較。”

這會兒兩人將回了趙襄敏養病的院子,小魏王道:“我有沒有用,日後自然知道。你先幫我找一張少陽山的地圖。”

言雙鳳想問他找地圖做什麽,可是見他走路都不穩,又是個失了記憶的人,又能如何?連孟狗娃那身強力壯又是守備司軍官的還想不出法子來呢。

可言雙鳳還是敷衍地答應了,送趙襄敏回到房中,摸摸他的額頭發涼,便拉了拉他的衣襟,嘀咕道:“你穿了這麽點就往外跑,身子才好些又這樣,若再病倒了,我可沒錢再給你買藥。”

趙襄敏感覺她綿軟的手在額頭上撫過,又聽了這些雖似埋怨卻帶著關懷的話,便道:“你是怕我花你的錢,還是怕我病了又受苦?”

言雙鳳一楞,擡眸看向他面上,頃刻噗嗤笑道:“這還用說,當然是怕花錢了!哼!我可不想養個吞金獸,我自個兒如今還泥菩薩過江呢,哪裏禁得起你再跟我鬧。”

周婆子來到,言雙鳳叫她弄些熱湯水,多加些姜給趙襄敏喝,自己便回房了。

臨近晚間,周婆子果然拿了張少陽山的地圖來送給趙襄敏,說道:“這是二姑娘叫人從書房裏好不容易翻找出來的呢。有些舊了,不過還能用。”

趙襄敏叫她拿過來,又把燈挑的亮了些,就在燈影下看那地形圖。

這一宿,南院的燈,跟言雙鳳那邊的燈火,不約而同地亮了大半宿。

次日大早,言雙鳳叫如意把自己帶回來的最好的衣裙拿出來,又把一副只在逢年過節時候才戴的八寶頭面取出,梳妝臺前足足坐了半個時辰,才打扮完畢。

鏡子裏的美人兒,鳳頰生輝,美眸流轉,珠光寶氣,儀態萬千。

如意呆呆地瞧著盛裝的美人兒,不由自主地嘆道:“娘子這幅模樣,倒是讓我想起了先前在方家……”

言雙鳳置若罔聞,叫她去讓老富貴備車。

正欲出門,周婆子小碎步地跑了來。

“二姑娘,”周婆子手中拿著一封信:“這是吉祥叫我給您的。”

言雙鳳止步:“給我的?”

周婆子忙道:“不不,吉祥說,不是給您看,是叫你帶著。給要見的人的。”

言雙鳳詫異地睜大雙眼,轉頭看向如意:“是你告訴他的?”

如意也正茫然:“什麽?我……我沒跟人說呀!”

言雙鳳道:“沒說,他怎麽知道我要去見誰?”

如意就問周婆子:“周奶奶,吉祥怎麽知道娘子要出門的?”

周婆子左右看看她兩個,也是莫名:“吉祥昨晚上就沒怎麽睡,一會兒要紙一會兒要筆,一大早兒的就問我二姑娘出門沒有,我說沒有,他就把這個給我,讓我拿來了。”

言雙鳳心知蹊蹺:“他還說什麽了?”

周婆子擰眉想了想:“他還說……什麽虎……假的之類。”

老婆子畢竟年紀大了,有些顛倒不清。言雙鳳本是著急出門的,可是看著手中的信,——這信已經封緘,要看的話只能拆開。

她想了想,還是先往南院去。

趙襄敏正斜靠在床邊喝湯,長發披散,衣衫半掩,雖半宿沒睡,他卻仍是氣定神閑,只除了臉色還是有些過於白。

言雙鳳直接走了進內,把信一探:“這是什麽?”

趙襄敏擡頭,雙眼又微微瞇起。

眼前的美人兒,一身赭色萬福緙絲對襟外袍,珍珠扣,底下是百蝶穿花八寶裙,頭上罩著點翠嵌寶的發冠,左右各一支流蘇鳳釵,這幅裝扮,過於華貴,倒確實讓人肅然起敬。

妝容也格外精致,眉似遠山,唇則塗的太過,一抹朱紅明晃晃地,先聲奪人似的。

趙襄敏差點把那口湯噴了出來,看了言雙鳳半晌,道:“娘子這是要去成親嗎?”

言雙鳳哼了聲,裝模作樣地把袖子一拂:“你不是能掐會算嗎,怎麽又問這個。”

她又挑著蘭花指,愛惜地摸了摸頭上的發釵發冠:“你能看就多看會兒吧,我也多戴會兒,過了今兒,就不是我的了,你想看也看不著了。”

趙襄敏道:“你要把這些東西賣了?”

言雙鳳惆悵地揉了揉手指上的兩個戒子:“這可是我的家底兒了,都在身上了。”

趙襄敏將手中的湯碗慢慢放下,道:“替我請大夫花錢,你都直叫肉疼舍不得,怎麽為了別個兒……就把家底兒都掏出來了?”

言雙鳳怔住,繼而笑道:“你還記恨著呢。趕明兒你給胡子綁了去,我也傾家蕩產地救你行嗎?”

趙襄敏輕描淡寫而堅決地:“我不信。”

言雙鳳語塞,卻忙道:“算了,我不跟你鬥嘴,你只說這封信是怎麽回事?你知道我今兒要去見誰?”

趙襄敏道:“我當然知道,你是想去見——北鎮府的守備。”

言雙鳳的臉色一變:“你真的知道?!可……”她昨夜翻來覆去,將天明時候才做了決定,詳細連如意也沒告訴,他竟猜到了?

趙襄敏道:“你不必再問,把這封信給那個吳……咳,守備大人,就成了。”

言雙鳳忐忑,又警覺地問:“信上到底寫了什麽?”

“你別管,”趙襄敏擡眸,眼中多了點笑意:“總之,比你的狗娃哥要頂用。”

言雙鳳問:“我怎麽相信……你說的是真的?”

趙襄敏則淡淡道:“你可以不信。也可以不拿。”

言雙鳳有些緊張,她盯著趙襄敏看了半晌,終於語重心長地:“吉祥,我沒虧待過你,你可別害我。”

趙襄敏一笑:“我要害你,豈用如此大費周章?”

言雙鳳深深呼吸,看看信,又看看他,終於鄭重地將信放入懷中,還不忘嘀咕:“你若害我,我做鬼也放不了你,定拉你一起去森羅殿,見閻王理論。”

趙襄敏的目光轉動,她烏發上的鳳釵流蘇不停地晃動,開合的紅唇實在塗抹的太過艷麗奪目,讓他有種想替她擦去、或者……吃去一些的沖動。

最終他只是舒了舒雙腿:“樂意之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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